第(2/3)页 老农露出一抹苦涩的笑:“要是真像贵人您说的那样,我反倒不用来这捡稻粒了。我家是六亩田不错,可其中只有我脚下的这一亩是淤田,其余的五亩不是在山脚就是在山腰,一年能产个二百来斤都算年景好。” “何况二成税那是朝廷的税收,我们家这是投献给官绅的租田,交上去的租税都是三成起,个别肥沃的良田租税能达到四成多快五成的样子。” “我们一家人一年辛苦到头,落到手里的粮食也就八九百斤,若是再遇上洪涝灾害,或是运气不好,碰到山上未开化的土人下来偷割粮食,那一家人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。” 老农面色戚戚,愁意深重地叹了口气:“所以哪怕是在风调雨顺的好年,田地里产的粮食也不够一家人吃,常常要我儿子农闲时去码头上打零工贴补家用。这位贵人,你说在这种情况下,我要再不把这些散稻捡回去,家里岂不是要真的饿死人了?” 顾云霁听得心情沉重,知道以自己的身份,无论说什么都会带给对方一种高位者的俯视感,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是好。 沉默半晌,顾云霁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,问道:“一般说来,有功名在身的人是免除税赋的,旁人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,所以才会投献田地以求减轻交税负担。你投献的官绅是谁?为什么租税要比朝廷的税赋高这么多?既如此,为什么不把田地留着自己种?” 老农苦笑一声:“还能是谁,陈家呗,本府有一多半的田地都是挂在他们名下的。陈家在叙州府的势力颇大,我这种小农户根本斗不过,想要安生种地就只能把田主动投献给他们,否则他们有的是法子逼你交出来。” 顾云霁眉头一皱:“陈家?哪个陈家?” 老农道:“还能是哪个陈家,同知陈循洲的本家咯。陈循洲是监生,有功名在身,差不多有八九成的田地都是挂在他名下的。” 听到这里,顾云霁偏眸看了陈培时一眼,什么都没说,又继续问老农道:“你确定是同知陈循洲吗?我看他在本地的风评还不错啊,据说这些来做了不少有利于当地百姓的事,他这样的‘好官’,居然也会仗势欺人?” 老农一边说,一边弯下腰继续捡稻穗:“陈循洲不仗势欺人,不代表他那些本家族人不会仗势欺人。陈循洲是一府同知,哪来那么多功夫管谁家的田地投献没投献,都是那些和他同族的陈家人,在外头打着他的旗号狐假虎威,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干,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只能硬生生受着,敢怒不敢言罢了。” 第(2/3)页